江湾镇水陆相依,风光秀丽,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优势,若不是一场洪水侵袭,这里在文旅产业上应该会大有作为。然而,连日来几场大雨引发的洪水肆虐,破坏了江湾镇当地的交通、文旅项目,电力以及通讯等基础设施,使得这里一度失联成为“孤岛”。
近日,广东遭遇暴雨洪水灾害,韶关市武江区的江湾镇一度引起各方关注。此前,不少网友反映,从4月20日早上开始,他们联系不上身在江湾镇的亲人朋友,直到21日晚才陆续有人打通了电话。
22日上午,第一财经记者通过驱车加徒步的方式,沿着318县道进入江湾镇,试图还原这里暴雨袭击以来的遭遇。
从未见过如此大雨
极端的大暴雨天气,一度让山水环绕的江湾镇不堪重负。
江湾镇多位居民介绍,4月19号雨水就已经下了,一直持续不断,且雨势逐渐增大。
黄女士家的一栋2层小楼,位于江湾镇上幼儿园旁边。据黄女士介绍,20日早上8点钟左右,洪水已没过一楼,一家人上到2楼避险。雨水持续倾盆而下,二楼阳台也开始积水,雨水灌进了家里。黄女士拿水桶在阳台接水,“雨水太大了,差不多2分钟接一桶。”
“我这么大年纪,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雨,很恐怖,也很危险。”黄女士回忆说,很多粗壮的木头顺着洪水涌入镇街上,朝她家冲过来。好在救援人员及时赶到,黄女士和家人才脱险,被送到了镇上地势高的安置点。
江湾镇居民丘叔告诉第一财经记者,这样的洪水此前从未见过,“2022年时也发生过水灾,但当时就几处地方塌方而已,这次却是几乎各个山头都发生了塌方。”
丘叔平时开着小货车卖水果,镇上的房子由他的父母居住。他的家里是受泥石流灾害较为严重的地方,“我的小货车也被洪水卷跑了,家里的家具和家电都被水浸泡。我家旁边邻居家有一栋楼就被冲塌了。”
丘先生说,在灾害发生后很短的时间内,政府人员就及时将他们转移到了安全地带。
暴雨引发多次山体滑坡,导致泥石流倾泻入河中。丘先生说,“估计现在的河床已经比以往抬高了几十公分,我希望能够加高大坝”,这样才能更有效地保护河边居民。”
据韶关市气象局通报,4月19日20时至20日20时,韶关市出现暴雨到大暴雨、局部特大暴雨,全市平均雨量117.2毫米。4月20日11时,韶关市三防指挥部将防汛Ⅲ级应急响应提升为防汛Ⅱ级应急响应。韶关市区水文站水位在20日夜间达到洪峰水位54.2米,超警戒水位1.2米(接近或略超4月6日洪峰水位),相应流量7000立方米/秒,超五年一遇。
洪水阻断了交通,也使得通信中断,江湾这座小镇一度成为一座失联的“孤岛”。一场救援也随之迅疾展开。
徒步8小时驰援“孤岛”
4月22日下午18时许,经过了连续多日在江湾镇的抢险奋战,郭海和队友终于得以下山休整。
江湾镇位于武江区西部,西、南邻乳源瑶族自治县,北接龙归镇,四面青山环抱,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是318县道。4月20日上午9时左右,其他救援队伍到达江湾镇周边准备进入中心城区展开救援,但由于沿路出现了几十处塌方等现象,导致前进道路受阻,“消防车等都尝试进入,但是路走不通,只能退了回来。”一位参与救援的人员说。
在唯一的公路无法抵达时,山路成为先遣人员尝试突破的途径。郭海说,他是在20日中午接到命令,随即从邻近的乳源县大山深处,走山路绕道至江湾镇的。
沿途的山路仅有1人左右宽,郭海和队员们小心翼翼前行,im钱包下载脚下是峡谷,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跌落下去。有的地方行人根本无法通行,郭海和队员们的手臂架着队友的肩部,大家彼此相连,齐心协力,通过了层层险阻。
郭海说,韶关连日以来的暴雨之下,山体吸足了雨水,泥土软化疏松,随时有可能倾泻而下。郭海和队员们冒着沿路大量山体滑坡与坍塌的风险,最终在当天晚上9点半抵达江湾镇。
“全程8公里的路程,我们足足走8个小时。”郭海说,作为进入江湾镇的首批先遣救援人员之一,郭海和队员们身上携带了北斗设备,抵达镇里后与外界取得联系。
4月21日20时30分,韶关水文分局发布“韶关市北江干流洪峰通报”显示,北江韶关水文站于21日16时出现洪峰水位53.16米,超警戒水位0.16米;21日19时水位为53.01米。北江乌石水文站于21日18时出现洪峰水位43.92米,超警戒水位3.62米;21日19时水位为43.89米。
20日晚上9点半,郭海抵达江湾镇。“镇街上水位很高,正是高峰的时候,群众已被转移至安全位置。直到第二天早上洪水才渐渐退去。”
据韶关官方给第一财经记者传来的信息,截至4月22日17时,共出动各级消防、武警、驻地部队、综合应急救援、公安、矿山救援、医疗救护等约1000人,调度直升飞机32架次、大型机械和大型车辆150余台,携带卫星电话、医疗物资、应急通讯设备等救援装备,通过徒步绕行山路、机械清障道路等方式进入受灾点展开抢险救援工作。同时,全面开展受困群众清查、转移工作,受灾群众生活需求基本得到保障。
直升机转运救援
第一财经记者采访获悉,洪水肆虐江湾镇之后,318县道因塌方而无法通行,广东省应急管理部门立即开辟了航空救援通道,派遣5架直升机轮流往返江湾镇和韶关市区,将受灾群众运送出去。
第一财经记者现场看到,洪水来临之际,江湾镇的居民们被转移到了镇政府安排的几个安全安置点,这里包括地势高的江湾市场二楼以及江湾中学等地方。
“政府还规定以河为界,河的一边临山,禁止住人,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河的对岸。”丘先生说。
事实上,镇上居民楼中已不具备生活条件,虽然电力也逐步恢复,但是通讯一度难以完全恢复,同时自来水也暂未打通。再加上这几天阵雨持续,恐怕再次引起灾害。
“昨天他们开始运一些老人和受伤的居民,今天开始运其他居民。”在江湾中学,记者遇到了正在等待直升飞机撤离的多位居民。
记者现场看到,广东应急直升机一次次降落在江湾中学的操场上。降落的直升机上,满载着棉被、饮用水等救援物资,随后救援人员立即将这批物资卸下。一旁等待转移的居民早已集结待命,待物资全部卸下后,空载的直升机,又将居民载上,前往市区安置点。
“飞机运物资进来,有水,有吃的,还有棉被等,现在安置点生活物资供应充足,住的地方也很安全。”居民黄女士告诉记者,她让即将要上班的丈夫先行乘直升机前往韶关市区。“我不着急出去的,就在这里等,听从政府的安排。”黄女士说。
4月23日早上醒来,江湾镇的居民发现,通讯已完全恢复,移动电话信号正常,还能对外打电话,但目前自来水还未恢复。
丘先生说,这两天他的手机短暂恢复过移动信号站,随即才获得与外界联系的途径。一方面他与远在外地的孩子以及亲人报平安,另一方面他也联系上了镇上的其他亲属。
此时,从因洪水冲毁道路和交通,江湾镇被围成孤岛,跟外界通讯中断,已经过去了72小时。
(应受访者要求,文中郭海为化名)